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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张翼德】【张益德】【张飞】【张飞张翼德】【张飞张益德】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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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线leon
 

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楼  发表于: 2013-10-19
辞海6
(shn) 躯体。如:人身;兽身:全身;半身。也特指刁头颈以下的部分。如:身首异处。《楚辞·国殇》:。首身离兮心不惩。”o物的主体部分。如:船身;河身:树身。o自身:亲身。如:以身作则:身历其境。也用作自称之词,我。《三国志·蜀志·张飞传):。身是张益德也。”o统指人的身份、品德、才力等。如:出身;修身:立身。《汉书·李寻传》“士厉身立名者多。”o身孕。《诗·大雅·大明》:“大任有身。”o佛家轮回说的一世。《晋书·羊祜传》:“谓李氏子,枯之前身也。”0即“人称”。另见yudn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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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看该作者 1楼  发表于: 2013-10-19
张飞是《三国演义》中知名度极高的人物。说到他的字,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说:“字 翼德”。其实,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习惯性错误,正确的说法是:“字益德”。  

要辨明这个问题,最权威的依据自然是陈寿的史书《三国志》。《三国志·蜀书·张飞传》写得明明白白:“张飞字益德,涿郡人也。”此外,《三国志·蜀书·关羽传》、《法正传》也称张飞的字为“益德”,《杨戏传》收录的《季汉辅臣赞》中有一篇就题为《赞关云长、张益德》;《三国志·魏书·吕布传》注引《英雄记》、《吴书·周瑜传》注引《吴录》也都称张飞的字为“益德”。这些材料互相印证,无可辩驳地说明,张飞的字就是“益德 ”。  

照理说,文学作品描写象张飞这样历史上实有的人物时,其姓、名、字都应该根据史书直录,不能任意改动。这与为了组织情节、塑造人物所进行的艺术虚构完全是两码事。《三国演义》为了塑造张飞的艺术形象,设计了许多精彩情节,其中“怒鞭督邮”、“虎牢关前战吕布”、“夜战马超”等脍炙人口的故事都出于虚构,这在艺术上是允许的,而且往往是成功的。而改动人物字号,对塑造形象并无任何帮助,只会造成不应有的错误。然而,自宋元以来,一些人因为张飞名“飞”,便不顾史籍的明文记载,望文生义,擅自将“益德”改为“翼德”,纯系徒滋纷扰。  

几年来,我曾一再谈到这个问题,把它作为《三国演义》中的“技术性错误”的一个典型例子,予以校正。在电视连续剧《三国演义》的剧本创作阶段,我也曾郑重提出这个问题。但有的同志却坚持沿用“字翼德”的错误写法,认为这是“忠实于原著”。这种观点,似是而非。事实恰恰相反,说张飞“字翼德”并非罗贯中的本意,也并不“忠实于原著”。在元代的《三国志平话》中,张飞“字翼德”;罗贯中摒弃了这个错误,现存的几种早期《三国》版本,如嘉靖元年(1522)刊本《三国志通俗演义》、万历十九年(1591)金陵周曰校刊本《三国志通俗演义》、万历末年刊本《李卓吾先生批评三国志》等,张飞的字都已改正为“益德”。到了清代初年,毛纶、毛宗岗父子评改《三国演义》,以《李卓吾先生批评三国志》为基础,却又擅自把张飞的字改为“翼德”。由于毛本是三百多年来最流行的《三国》版本, 加之根据它改编的戏曲、曲艺的广泛传唱,于是以讹传讹,乃至家喻户晓。今天如果仍然说张飞“字翼德”,只不过是在继续重复毛氏父子的错误而已。  

为了尊重历史人物,并真正尊重罗贯中的本意,应当正确称呼张飞的字:“益德”。  

(原载1991年2月14日《人民日报》海外版。中国人民大学《复印报刊资料·中国古代近代文学研究》1991年第7期转载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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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看该作者 2楼  发表于: 2019-10-26
中华书局点校本《三国志》第4册第943页:


人民文学出版社《三国演义》第4页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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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看该作者 3楼  发表于: 2019-10-26
《辞海》第6版:
【张飞(?一221)】三国蜀汉大将。字益徳,涿郡(治今河北涿州)人。东汉末从刘备起兵。曹操取荆州,刘备败于长坂(今湖北当阳东北〉,他率骑拒战,曹军不敢近。后随刘备取益州,任车骑将军。当时与关羽同称“万人敌”。章武元年(公元221年),从刘备攻吴,临行,被部将刺死。

《中国大百科全书》第2版:
【张飞】中国东汉末年及三国时期蜀国将领。字益德。涿郡(今河北涿州)人。早年与关羽追随刘备,参与兼并战争,三人情同手足。刘备从曹操破吕布,张飞因功拜中郎将。随刘备依袁绍,绍败又附刘表。建安十三年(208),曹操南攻荆州,刘备败走,飞于当阳长坂(今湖北当阳东北)领骑20余人殿后,曹将无人敢近,与关羽皆被誉为“万人之敌”。赤壁之战后,迁宜都太守、征虏将军。刘备率军入蜀,与刘璋反目后,张飞随诸葛亮由荆州西上支援,俘刘璋将严颜,处理妥当,所过克捷。建安二十年,领巴西太守。曹操派大将张郃进攻巴西,张飞率精卒万余人从他道突袭张郃,大破之。刘备称帝后,张飞累迁车骑将军,领司隶校尉,进封西乡侯。待下粗暴,常鞭挞士兵,章武元年(221),从刘备东向攻吴,临发为部下刺杀,谥桓侯。

台湾《国语辞典》:
【張飛】zhāng fēi  人名。(西元?~221)字益德,一作翼德,三國蜀漢涿郡(今河北省涿縣)人。少與關羽俱事劉備,號萬人敵。官至車騎將軍,封西鄉侯。劉備伐吳,飛率兵會合,出兵前為部下所殺。諡桓。

《新华词典》第4版:
【张飞】?—221三国时期蜀汉名将。字翼德,涿郡涿县(今河北涿州人)。随刘备起兵。破江州,定巴西,大败张郃,官至车骑将军。在率部攻吴前,为部将所杀。《三国演义》中把他描写成一个性格粗暴、急躁,但勇猛善战的人物。因而民间通常把不细致思考而贸然鲁莽行动的人称为“猛张飞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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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看该作者 4楼  发表于: 2019-10-26
试论张飞表字讹为「翼德」之缘由

香港中文大学中国语言及文学系  黎必信  

  张飞字益德,此据陈寿《三国志》本传,[1] 裴注所引亦皆作「益德」,[2] 通行多作「翼德」,实与正史不符,沈伯俊及刘世德两位先生均曾撰文指证。[3] 惟两文或以篇幅所限,论述点到即止,未有就此再作申论,以辨其致误之由,使问题未得釐清。[4] 本文试图在现有材料的基础上,透过文本比对确定讹误出现的时期,继而从语言发展的角度论证其出现的可能性,最後则从传播的角度,推想「翼德」之说得以保存至今的原因,并提出若干研究过程中的思考和疑问,冀可为引玉之砖,以备他日方家更详实的研究。  
    
(一)  

  有关张飞表字的问题早於明清时期已有讨论。明代胡应麟〈张飞字益德辩〉以两字之讹源於「录者依傍演义」,因「翼义於飞稍轧,故举世雷同,不知古人字义,类有不可解者」,[5] 认为部份读者望文生义,为求联系人物名与字间的意义而强作附会,并举出多种文证,以证张飞本字「益德」。[6] 而清代梁章钜《三国志旁证》亦就张飞表字之讹稍作论述∶  
  飞字益德甚明,《吕布传》注引《英雄记》、《周瑜传》注引《吴录》及《杨戏传》、《张益德赞》并同,李商隐诗「益德寃魂终报主」,亦是一证;钱大昕《金石文跋尾续》有金永安四年重修蜀先主庙碑,亦是益德。惟吴琯本《华阳国志》及近刻《水经注》、《世说》并作「翼德」,盖以翼与飞生义,皆妄人所为也。[7]  
  梁氏举李商隐诗以证张飞表字於唐时仍称「益德」,然其更重要的意义在列举《华阳国志》等误用「翼德」的文例。吴琯本《华阳国志》为吴琯刊《古今逸史》时据铜梁张佳胤刻本而成的版本,然学者以此刻「从内容来说并非佳本」[8],其版本文字亦与同代抄本及《四库全书》所收版本有异,[9] 可见吴琯本《华阳国志》作「益德」并非该书主流,「益德」盖「翼德」之误;《水经注》虽为後魏作品,然存本已非郦道元原本,且尤当注意其「近刻」一词。《四库提要》尚云「是书自明以来绝无善本」,[10] 可见《四库》所收与原本当有差距,且今考明本《水经注》提及「翼德」之处仍作「益德」,[11] 倘连合梁氏「近刻」之说,则《水经注》中以「翼德」为「益德」,或为清代始有之事。倘以《华阳国志》及《水经注》皆成书於唐前而谓「翼德」之说成於彼时,恐未必确切。至若梁氏所言《世说》之例,明代胡应麟《少室山房文集》已早为辨正,云∶「《世说》刘孝标注引《蜀志》张飞字翼德,今志不尔,亦传写之讹也」,[12] 可见《世说》以「翼德」代「益德」是传写之讹,未必反映其版本原貌。  
    
(二)  

  然则「翼德」之说始於何时?梁氏所列三种「翼德」文例皆於唐前成书。如果忽略了梁氏所述的版本问题,很容易造成「翼德」说始於唐前的误会。目今材料有限,研究者难以全面检阅唐前文献,笔者认为,「翼德」说出现的上限不应早於宋代,[13] 这可从《四库全书》所收的类书版本中寻找线索。《四库全书》见收《太平御览》及《册府元龟》两部宋代类书,而两书以其卷帙之大,尚有宋代残本存世,提供了对勘的材料。[14] 今考《四库全书》所收《太平御览》言及张飞表字凡十一处,[15] 各处皆作「翼德」,但比勘宋代残本可知,则「翼德」应为後人所改,宋本各处均无作「翼德」之例,其中七处宋本作「益德」,而另三处则不提表字而径称「张飞」,亦有写为「益得」者。[16]  比对而知,宋本原来只有「益德」及「张飞」两种主要称法,而无「翼德」之例,从後出的《四库全书》本统一以「翼德」称呼张飞可知,「翼德」明显为後人修订整理後的结果。  
    
  宋本及四库本《太平御览》「益德」、「翼德」用例对照表  
  卷数 宋本[17] 四库本[18]    
  卷二百四十一 又曰∶张飞字益德,涿郡人也。(页1140) 又曰∶张飞字翼德,涿郡人也。(第895册,页314)    
  卷三百 使张飞将二十骑据水断桥,瞋目横矛,曰∶张益德也(页1382) 使张飞将二十骑据水断桥,瞋目横矛,曰∶张益德也(第895册,页704)    
  卷三百四十三 二与张飞关羽(页1579) 二与云长翼德(第896册,页180)  
  卷三百四十六 又曰张益德初受新亭侯(页1591) 又曰张翼德初受新亭侯(第896册,页199)  
  卷三百五十三 据水断桥,瞋目横矛,曰∶我张益德也(页1625) 据水断桥,瞋目横矛,曰∶我张翼德也(第896册,页255)  
  卷三百七十四 孟超当与益德争先(页1725) 孟超当与翼德争先(第896册,页419)  
  卷四百一十七 宋本原阙[19] 据水断桥,瞋目横矛,曰∶我张翼德也(第896册,页737)  
  卷四百三十五 又曰∶张飞字益德,涿人(页2002) 又曰∶张飞字翼德,涿州人(第897册,页114)  
  卷四百三十五 据水断桥,瞋目横槊,曰∶张益德在此(页2002) 据水断桥,瞋目横槊,曰∶张翼德在此(第897册,页114)  
  卷四百四十四 张飞关羽勇而有义(页2042) 翼德云长勇而有义(第897册,页175)  
  卷四百四十七 诸葛孔明、张飞、关羽曰皆人杰也(页2058) 诸葛孔明、云长、翼德皆人杰也(第897册,页202)  

  另一宋代类书《册府元龟》虽然成书稍後,[20] 但更可说明「翼德」讹误的时限问题。今《四库全书》所收《册府元龟》共九处提及张飞,[21] 其中五次使用「翼德」,而四处称为「益德」,而比勘今存宋本则只作「益德」而不作「翼德」,箇中差异正提供了版本改订的线索。刊刻者应是将宋本的「益德」改为「翼德」,而改订中有所遗漏的部份,就是後来版本中残存的「益德」用例。宋本《册府元龟》并无「翼德」之用例,与《太平御览》的情况正复相类,这种改易同样无法逆向理解,可见《四库全书》本的「翼德」用例是经过修订的结果。既然宋代编修这类大型类书时仍不见「翼德」之用例,可见「翼德」之讹在当时并无广泛流传,甚或仍未出现。倘我们以《四库全书》所收的本子为准而不察其版本差异,就可能会误认「翼德」之说为宋代编修类书时已然之事,造成理解上的偏差。当然,两种版本的比勘虽只属个别推论,要探索「翼德」之讹的缘由,还得配合其他论证方可成立。  
  
  宋本、四库本《册府元龟》「益德」、「翼德」用例对照表  
  卷数 宋本[22] 四库本[23]  
  卷三百二十三 宋本原阙 当与翼德并驱争先(第907册,页549)  
  卷三百四十二 张飞字益德,涿郡人(页784) 张飞字翼德,涿郡人(第908册,页24)  
  卷三百四十二 身是张益德也(页784) 身是张翼德也(第908册,页24)  
  卷三百九十四 宋本原阙 张飞,字益德,为中郎将(第908册,页761)  
  卷三百九十四 宋本原阙 曰∶身是张益德也,可来共决死(第908册,页761)  
  卷七百二十 关羽、张飞勇冠三军而为将(页2522) 云长、翼德勇冠三军而为将(第914册,页661)  
  卷八百二十七 曰∶张飞、关羽与刘备俱起(页3074) 曰∶翼德、云长与玄德俱起(第916册,页546)  
  卷八百八十一 张飞,字益德,少与关羽俱事先主(页3393) 张飞,字益德,少与关侯俱事先主(第917册,页542)  
  卷八百八十三 答之曰∶孟起与益得争先(页3403) 答之曰∶孟起与益德争先(第917册,页562)

(三)  

  《三国志演义》虽大体成形於元末明初,但三国故事的流传早见民间,宋代初期三国故事已在不同渠道广泛流传,[24] 「说三分」更是说话的主要题材。虽然罗烨在〈小说开辟〉称许说书人「非庸常浅识之流 ,有博览该通之理」,[25] 但说书艺人水平有限却是不争事实,笔者疑心两字之讹会否根源於说书人随口附会,以「翼德」之「翼」与张飞之「飞」似有意义上的关连而致误用?且「益德」之名过於文雅,亦不符合故事中张飞的性格特徵。说书既为口耳相传之学,即使说书人就字义随意引申,两字音近仍是混淆的前提。上古既无录音之具,我们无从考察当时说书人的语音,而今考究宋代语音亦只能依据几部主要韵书,但语言的发展并非单纯的直线发展,而是在时代的横面上由各地区方言系统的滙合而成,韵书所记亦只能代表一定范围的语音,故考究所得未必能确切反映当时实际的语言状况,但至少有助证明两字在宋代说书期间相混的可能。今考《广韵》以「益」字为影母昔韵字,而「翼」则为喻母职韵字,[26] 两字声母韵母均不相同,而据後来《集韵》所记,则「益」与「翼」字分属喻母及影母,而韵母则分属昔部及职部,[27] 两字就声母而言仍有清浊之别,两字字音接近,至後来元代的《中原音韵》以至明初的《洪武正韵》两字方为声韵调俱同之字,本可据此而推断「翼德」之说很大机会出现於元明以後。[28] 然语音的合流和分化都不可能突然而至,必得经由一段时期的发展酝酿而来,从《集韵》所记的音近以至《中原音韵》两字发展至同音期间,可能亦有其酝酿过程,而这段时期极可能是南宋时期,[29] 而南宋时期说书艺术兴盛,说书人在表演之时随口敷演,故事材料只凭口耳相授而未曾深究史书,致令两字混讹,并透过说书表演广泛流传。当然,两字同音亦有可能早已在《集韵》收录的音系以外出现,如据北宋邵雍《皇极经世书》所附正音图显示,当时的影母字与喻母字已有音读相同之例,[30] 按今之学者多以其书「根据他当时实际语音来审音」[31] ,可见「翼德」之讹亦可溯源北宋,但由於韵书难免受到地域限制、方音以至师说等因素影响,很难确切考证出讹用「翼德」的确切时代,但从当时的语音记录推测,两宋时期「翼」、「益」两字已属音近,具备了混同的可能。
  「翼德」之误源於说书,亦可在现存说书材料上作进一步论证。《三分事略》与《三国志平话》为现存最接近宋代「说三分」艺人的说书底本,亦是现存最早以「翼德」代替「益德」的刊本,其中亦同时出现大量同音假借字。[32] 而同时流传以三国为题材的杂剧亦已称张飞作「张翼德」。[33] 两种说唱文体同时改「益德」为「翼德」大概并非偶然,而是对宋代说唱材料的继承。以此结合金代王庭筠〈涿州重修汉昭烈帝庙碑〉等材料讨论,则可推知「翼德」之误并不是突然而来,可能是在宋代的说书活动中出现,继而经过广泛的流传,渗透在民间文学的不同领域,并在元代开始逐渐取代「益德」而作为张飞的表字。胡应麟认为「翼德」之误为「元末巿井演义讹益为翼,世人童孺习观而正史反高阁束之,遂不复知演义之谬」,[34] 忽略前朝的说书底本及杂剧戏文等材料而推其源迟至元末之时,似乎过於保守矣。  
  
(四)  

  《三国演义》虽然与宋元时期的「说三分」甚具渊源,但早期的《三国演义》均无承袭宋元时期通俗文学的讹误,仍据正史以张飞字作「益德」。今考嘉靖本《三国志通俗演义》(约1522年刊)及早期的周曰校本《三国志通俗演义》(约1591年刊)亦皆如是。嘉靖本作为据史演义的本子,著力将历史通俗化,故大部份内容依据史书,是以张飞之名沿用「益德」。就现存材料而言,「翼德」之说在《三国演义》版本中首见於万历十九年(1591)经修订後刊行的周曰校本《三国志通俗演义》,可见周曰校本《三国志通俗演义》修订前後是「益德」讹为「翼德」的重要过渡。据刘世德先生考证,「有图像和没有图像」是周曰校本修订前後的显著区别。[35] 图像的设置虽然可以视为对读者阅读文本的指引,但更多的情况下却是刊书者的促销手段,[36] 由此可以假设其版本的修订很大程度出於商业的考虑。修订後的周曰校本在「敦请名士,按鉴参考,再三讎校」[37] 的情况下仍有「翼德」之讹,且较修订前出现更多字词错误,[38] 可见「敦请名士」修订只是招徕的手段,其修订的执行者很可能只是文化素养较低的民间文人。修订者可能囿於识见所限,未有仔细阅读前代史书,加之受到宋元以来民间文学的影响,故在修订过程中以「翼德」取代「益德」,造成往後的讹误。同为明中叶刊行的《三国志传》系列版本普遍被视为更接近民众的作品,或出於传播的考虑,就笔者寓目所及,此等版本张飞表字皆作「翼德」。[39] 盖因宋元两代「翼德」之说盛行於通俗文学,民众已广为接受,约定俗成之下,强行改易只会造成混淆,不利版本的传播。且《三国志传》系列的对象读者只是普通巿民,著重的是情节而非个别的用字,对文本的要求相对较低,故该等版本对文本文字的校订亦相对较少。《三国志传》向被视为书商射利而刊的版本,[40] 故其因应群众的普遍认识而将「益德」改为「翼德」,也是合符利益的考虑。  
  相对嘉靖本与周曰校本,刊行於明末清初的《李卓吾先生批评三国志》及毛宗岗评点《四大奇书第一种》对後世影响更大,其中以毛宗岗评本的流传最为广泛,其本出而「一切旧本乃不复行」,[41] 然两本皆以张飞字作「翼德」。今考《李卓吾先生批评三国志》卷前所附〈三国志宗僚〉及〈读三国史答问〉均作「张益德」,[42] 且部份评语仍称张飞作「益德」,[43] 对其中讹误当无不知之理,却未有对正文中「翼德」之说加以修订,造成同一书内「益德」与「翼德」并存的奇特现象;而毛宗岗评点本《四大奇书第一种》较《李卓吾先生批评三国志》的流布程度更大,其〈凡例〉尝自言对书中纪事之讹「悉依古本辨定」,书中亦确有据史书修订正文之例,[44] 理应察觉张飞表字之讹,但对张飞表字的讹误却是视而不见,存而不改。笔者认为「翼德」之讹得以保存的主因,并非後来《三国演义》都不察其误,而是在很大程度上顾及了读者的接受问题,是出於传播的考虑。「翼德」之说既已根深蒂固,改之反令读者混淆,亦不易在评语中清楚解释,强行改易而与普遍读者的认识背道而驰,反而不利版本流传,[45]「翼德」之说或正因此得以保全,并随著毛宗岗评本的广泛流传而成为定论,遂使张飞本字「益德」反遭湮没,知者几稀。

(五)  

  上文笔者就现存材料推测,「翼德」之说可能出现於宋代说书时期,并随民间文学的广泛流布而成普遍共识。然而,这只是整理现有材料後的初步结论,实际研究过程仍存有不少疑点,兹记录如下,以献疑方家∶  
  1. 倘上文论述成立,「翼德」之讹确实源於说书,何以能形成广泛影响?据孟元老《东京梦华录》及吴自牧《梦梁录》等书记载,两宋说书主要集中於汴京、杭州等政经中心,[46] 古时通讯并不发达,说书伎艺亦受到客观环境的局限,何以「翼德」之讹能广为流行,并於元代广泛渗透於戏曲等民间文学,最终为民众所普遍接受?且据上文排比类书文献而知,明清两代更有将原来用「益德」之处改为「翼德」之例,是甚麼因素令这种讹误能引起後代大规模对文本的修改呢?箇中原因,恐怕还得深究。  
  2. 「翼德」之讹极可能始於宋代,但主要出现在通俗文学的领域。「益德」之说实际上从未消亡,而保留在部份文人著作之中。有清一代,虽然「翼德」之讹已随明朝以来《三国演义》的广泛流传而几成定论,但在文人的笔记中仍屡见「益德」文例,如沈涛《交翠轩笔记》称张飞为「益德」,[47] 而俞樾亦一再强调「桓侯(按∶即张飞)字益德,不字翼德」、「桓侯字益德,此作翼德,亦非也」[48],可见「翼德」与「益德」并行於世。然清代考证风盛,於两字之讹,断无不识之理,但现存包括纪昀编修《四库全书》,以至戴震及王国维校对的《水经注》仍旧沿用「翼德」之名,[49] 是纪昀等人皆为宋元以来流风所蔽,而以非为是,抑他们另有所据,以「翼德」方为张飞表字,故未加校正?  
  3. 从《三国演义》的版本发展考虑,修订後的周曰校刊本《三国志通俗演义》是「翼德」取代「益德」的重要过渡,期间明显可见修订者改订的痕迹。[50] 然而,就当前研究成果而言,明代《三国演义》的版本系统可粗分为《三国志通俗演义》系统及《三国志传》系统两类,其中周曰校刊本属於前者,而以文人、士大夫等知识阶层为目标对象。[51] 既然目标读者包括知识阶层,为甚麼周曰校本的刊本行者仍容许相关讹误出现?即使我们将讹误的责任归咎於修订者水平不足,但为甚麼版本刊行後的包括知识阶层的读者群未有对此有所反应?又为甚麼这种讹误能为继後刊行的《三国志通俗演义》一再依从,造成以讹传讹的局面?当然,刊刻者可能存在传播上的考虑,这涉及《三国演义》版本研究的问题,断非区区小文所能解决。  
  
  本文就目前所掌握的材料提出较为稳妥的推测,但其间存在不少疑点,还有待更为深入的讨论,本文只是尝试提出粗浅的见解,其中舛讹疏失之处,还望各位方家不吝赐正。

见:http://tieba.baidu.com/p/16144659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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