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“羊年”的“羊” 说到词汇空缺 [复制链接]

    今年是中国羊年，春节前后，外国媒体为了“羊年”的“羊”究竟是什么羊，很是纠结。
    英语媒体就在讨论：到底是 sheep（绵羊）、goat（山羊），还是 ram（公羊）？
    法语媒体也为使用 Chèvre（山羊）、Mouton（绵羊），还是 Bouc（公山羊）而犯难。
    其实，中国“羊年”的“羊”到底是什么羊，并不是一个新问题，自从中国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与日俱增以来，这个问题几乎每隔12年就会出现一次。
    多年前，美籍华裔学者唐德刚就说过：“1967年是羊年，年初一清晨，纽约美联社总社的编辑打急电来问，这羊年是‘公羊之年’、‘母羊之年’，还是‘山羊之年’？可把我难倒了，一个小羊过年就弄得我如此伤神。”
    那么，中国“羊年”的“羊”为什么会在欧美地区产生这样的问题呢？
    原来，在英语等欧洲语言中，“羊”只有“山羊”“绵羊”“公羊”“母羊”之称，并没有作为总称的“羊”这样的词，也就是说，它们只有“山羊”“绵羊”“公羊”“母羊”等下义词，而没有“羊”这个上义词，在语言学上这叫做“词汇空缺”，也可以称为“上下义词不对称”。
    词汇空缺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，每一种语言都有自己的词汇空缺，例如英语中相对于 stallion（公马）和 mare（母马）有一个上义词 horse（马），但是相对于 bull（公牛）和 cow（母牛）则缺乏一个上义词。
    在汉语中，由词素“前”组成的词可以有“前天、前人、前辈、前程、前途、前景”，而由词素“后”组成的词相对的则只有“后天、后人、后辈”，由词素“大”组成的词可以有“大人、大姐、大麦、大海、大陆、大衣”，而由词素“小”组成的词相对的只有“小人、小姐、小麦”，这当中明显存在空缺。
    词汇空缺最容易从语言的比较中发现。
    上面的“羊”是一个例子，另外如父辈男性亲属的称谓，汉语有“伯伯、叔叔、舅舅、姑父”等多个称谓，却没有一个父辈男性称谓的总称，而英语相对的就只有 uncle，也就是说，汉语只有下义词，英语只有上义词，两种语言都有自己的词汇空缺。
    又如在英语中，He marries her. 和 She marries him. 意思差不多，而翻译成汉语就有“他和她结婚”“他娶她”和“她嫁给他”的区别，也就是说，英语只有“结婚”这一概念，没有“娶”和“嫁”的概念。
    在两种语言的交流例如英汉翻译中，遇到词汇空缺现象可以有多种解决办法，其中之一就是把下义词提升为上义词来使用。
    这样，英语 cow（母牛）就既是与 bull（公牛）相对的词，又是表示总类的 cow（牛），sheep（绵羊）既是与 goat（山羊）相对的词，又是表示总类的 sheep（羊），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英汉词典中，cow 既解释为“母牛”又解释为“牛”、sheep 既解释为“绵羊”又解释为“羊”的原因。当然，选择 cow 不选择 bull、选择 sheep 不选择 goat，只是因为前者的使用较为普遍罢了，这也是容易理解的。

    （原文见1652号《语言文字周报》）